请在失眠深夜看

乔拉。是我的爱人 她在出柜即将和前夫离婚时遭遇了一场车祸 被助手送进了医院。起先并不严重 只是一些外伤需要入院治疗一段时间 习惯聚少离多的我们决定在我手头工作结束以后再去陪她,同时,也是想当然的照顾她父母和前夫的情绪。然而 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的父母和前夫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陪在她身边。

在乔住院期间我被通知她陷入了昏迷,而想去看望乔这件事竟然也变的困难重重起来,她的助手告诉我,乔的父母和前夫已经赶到医院,作为乔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他们似乎并不希望乔好起来,他无能为力,希望我能在外奔走尽早将乔救出去。

身为一个同性伴侣的我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感到浑身冰凉,那时候的我只是幼稚如少年一般的在网路上发起情愿,甚至一度被推为同性婚姻平权的代表,我愿或不愿,救治乔这件事越来越脱离它的本意,而我几乎不敢动怒,当你被你亲手召唤起的舆论推向顶峰时,无数人将你视为他们的救赎,它似乎在要求你以身殉道,用博爱去推动一场变革,而不是拘于个人的情情爱爱。

当我发现这个道理时,乔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当我终于打电话给乔的助手,说转院有望需要他配合时,他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一点稍纵即逝的微妙感情被焦虑的我忽略了,而等我终于带着一位记者到医院见乔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苏醒了一段时间了。

正是她的苏醒让我把注意力彻底的放到乔身上来,因为她尚算清醒但看上去,太反常了。

我并不是一个聪明坚强的人,乔是我第一个恋人,她比我年长,在我们认识相恋的时间里将我照顾的很好,她有她的家庭和事业,还有其他的伙伴,我的工作和生活则相对简单。我们原本就消息不对称,她说等她处理好身边的事,正式离婚宣布出柜,就会和我在一起,如果她的家庭 朋友圈和工作不能接受出柜,她就舍弃这一切与我重新开始,她是那样的温暖、可靠、受人喜爱又精力充沛,这样的乔甚至完美到将我照顾得从不得觉得自己是否配得上这样天赐的爱人,只是一心一意的沉浸在相爱的甜蜜里,并在她的鼓励下开始拼搏自己的事业。

而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和虚无,大概是那一点点的比较与嫉妒让我有恃无恐的相信了助理的话,安心的忙于琐事,将她丢在这里这么久。

他告诉我ICU里的乔一直昏迷,但当我拨通连接看到普通病房里的乔时,她看上去像醒了很久,这让一旁的记者稍稍蹙眉,也让刚刚与她说完我与乔如何相爱的我感觉有些尴尬。医生证实了我的想法,并给我看了她的这段时间的情况。差不多是从我们倒数第二次联系之前她开始有昏迷的症状,然而由于医生尚未检查出昏迷原因,她怕我太担心而没有在通话中对我讲。

“抱歉宝贝,是我的错,我没有怪你,乖孩子。”

乔躺在病床上,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冲我微笑,伸出手好像想抚摸我的头发,我们能看到彼此,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所有个人的得失成就都比不上与她在一起,乔像是有魔法一样,哪怕是这样隔着屏幕,我也能被她感染到,生锈迟钝的脑子开始重新思考。然而我的方向仍是错的,即使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那天记者在场,乔的助理并未露面,我在滔滔不绝的和记者分享我和乔相爱的琐事时,我从镜子里似乎看到屏风后他的低垂着眼动了动口型。

“我才是她的爱人。”

而后我离开了医院继续为能和乔在一起奔走,我已经做好了被唾弃的准备,我决心暂停眼下平权推动的进程回到乔身边照顾他。她的助手,那个从一开始就接受乔的出柜并分外照顾我和乔的关系,甚至在这种时候独自一人在医院守护乔的人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怖。

一来是那句莫名奇妙的示爱,二来是那些乔的医护单上全是他的签名,乔的家人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医院防着我将他们的女儿、妻子偷走,而在见到我和记者时表情微妙的医护人员告诉我,他一直以乔的男友身份自居。而这个事情我竟然是默认的,因为在之前的联系中,他告诉我乔的父母和前夫并不想救治她,只能让他以这种身份去签手术同意单。

而那种因为需要麻醉才要签的同意单,我甚至没有去追问一句什么手术。

现在我想知道了,非常恶心。

我不愿提前他的名字,他是乔的助手,先于我与她相识。在大学学生组织中就一直以她的助手出现,乔与前夫某种程度上的青梅竹马,两家世交、对于将来要结婚这种事她从小就知道,但并未有过多憧憬,她曾说过在认识我之前,同性爱在她的认知里只是个很遥远的概念,她对前夫没有那种爱意,她是同性恋吗?那她爱谁呢?她觉得她谁也没有爱上,所以无法判别。直到,她遇到了我。

而我从一开始就折服于乔的人格魅力,理所应当的认为也她身边的那些追随者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既然乔完美的像个童话里的女骑士,那女骑士身边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忠心耿耿的随从呢。人一旦陷入一种思维定式,很难在接下来的选择中做出正确判断。然而只要打破这种思维上的桎梏,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一目了然了。

这个暗恋者在乔身边伺机多年,一开始确实像我一样出于对乔的欣赏而心生倾慕,乔是天之骄女、又有同样优秀的青梅竹马,这种情况让他从一开始就决定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他以为这种年少的爱慕会随着时间消散,因为任何感情都需要滋养,而乔从不知晓他的心意更无从去谈“回应”。乔总是保持一种受欢迎但独立的状态,从未有过绯闻。她有资格骄傲,所以只选择她认可的人与她捆绑,之前是她青梅竹马的前夫,现在是我。

大概是我的存在让一切发生了变化,他能接受同样耀眼的乔的青梅竹马的前夫,但是万万没想到乔会爱上我。

乔说她从未爱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那种感觉若没遇到也许无从分辨,但一旦兴起就会无比明确。但他,似乎并不理解。我的存在将乔拉下神坛,从高高在上金童玉女的神变成一个不过是天资聪颖一些的性取向不正常的女人。

“她爱上女人,只因她没遇到过男人。

他应该试试,比如,我这样的男人。”

在他的幻想中,他以取代我、取代乔的青梅竹马站到了乔身边。这个往昔如神一般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女人像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一样温驯乖巧的站在她的丈夫身边,她的确有那么一点优秀,但她甘屈人下。而他,才是那个得到一切的人,也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一切。

于是他用在乔身边多年熏陶出的八面玲珑掩藏了他肮脏龌龊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彻底隔绝乔与海外父母、未婚夫的联系。后来我才知道乔口中“解除婚约”的对象是未婚夫,而非他与我“善意提醒”中的前夫。在他的暗示下我的存在将成为乔出轨的证据,这种情况下离婚乔会一无所有。我并未贪念她的财产,我的乔足够优秀,即使一无所有,只要她在,我们还是会过上理想的生活,真正让我选择站在乔身后的是他告诉我,婚内出轨、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将成为乔人生中不可抹去的污点。我被说服了,从不主动提出要在乔的朋友圈中公开我的存在,即便,乔在与我相遇伊始就已经向父母、未婚夫说明。

她的父母虽居海外,但异国他乡之人情感上更加保守,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但他的未婚夫,那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男士,她与乔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即便我在那个魔鬼之后已经对看上去好心肠的男人心怀芥蒂,但他很明显与那个魔鬼截然不同。

“我与乔拉从小认识,我们从年少时便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现在看来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亲情。

你们也许只看到了乔拉完美优秀的一面,但对从小解除她的我来说,乔拉的确优秀、但并不完美,至少在感情这方面,她开窍的非常晚,否则也不会一直守着婚约既不近一步、也不退一步。”

他扭头看向乔,我不敢追随他的目光,不敢把此刻的乔与我们记忆中那个人比对。但我看着他望向乔的眼光,是一种微暖平静的感觉。这也让我在自责的煎熬中获得了片刻宁静。

“她只身回到国内大概是她自己也察觉出一些,想暂时离开家人和我们独自思考。没想到在这里她遇到了你。”他继续道,注视着我的眼神同样温暖柔和“我在等待中已然释怀,虽然我并未遇到像她描述的那种‘命中注定’的人,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这件事并像家人、朋友一样祝福她。

你联系我,慌慌张张的哭成得说不清话。我在来的路上才突然开始对你猜想,我甚至想如果你说的这场恶梦确实存在,如果你独自一人无法承受,我还是愿意接替你照顾她,但你如果坚持,你也不是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他笑了一下。“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明白你不会,也猜想到你的顾忌。在我看来,在深爱乔拉的她父母看来,乔拉的厄运只始于一个人。我无法违心的说我能马上像对待最亲密的朋友一样跟你亲密无间,但我们同样愿意开始去了解你,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都爱乔拉,这种感情是我们的纽带。

重要的是,你爱乔拉,她也爱你。”

我听完这些话,才察觉到打从见到乔未婚夫的那一刻起我的手就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几乎要在那一瞬间崩溃,我爱乔,也许我不够优秀也错失了很多力挽狂澜的机会。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乔能证明一个人有多优秀我就能证明一个人有多平庸。我能做的无非是在自己的价值观和能力范围内为了跟乔在一起去拼尽全力。真的非常辛苦,特别是在发现现实与结果背道而驰时,我真的宁愿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宁愿用我的死去换去乔所承受的一切。

但恶魔依旧在,那些伤痛不会抹去,我摸着乔胳臂上的那些针疤,想象着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个魔鬼给乔注射镇定剂、玷辱她,又利用医院的过失使他们成为自己的爪牙,协助他持续作恶,想到那些日子,时间就漫长的如刀割。

两次终止妊娠都是在乔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第二次的始末乔全程都没有意识。那些未发育完全的胚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孕育、被取出,过量致使昏迷的药物,对乔造成了很大的损伤,有些甚至无非逆转。

她躺在那,插着鼻饲和给氧工具,远远看过去整个人像要消失在医疗器械里,被仪器遮挡的脸臃肿变形,丑陋不堪,不得体的披着便于救治布料一边伸出人造尿路导管,而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淤青和,身下还有褥疮。

这就是我的爱人,离开我一年八个月零三天的乔。

医生告诉无法预料乔能恢复成如何,他大概从未见过在他宣布病情时喜极而泣的病人。但我真的很高兴这一切终于停止了,我无法逆转时间,比起自责,能重新见到乔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不管她是那个有着漂着银灰色短发、穿着得体西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伸手等着我扑过去的乔,还是此刻或者未来变得痴傻丑陋,终身失去自理能力的乔,她都是我的爱人。我做不到感谢灾难,尽管它使我明确了我像自己认为的那样一事无成只是贪恋乔的羽翼,我只能在我理智尚存的时候把魔鬼交给法律。

平静的叙述这些,我也并不能说清楚心中所想,那些怨恨愧疚和疯狂都被时间消磨,大概像乔说的那样,从认识她开始我就没有成长,总是乔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的未来,自己做决定的话,只有跟乔在一起这一个打算。我还会写字,可以做一些工作维持生计。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别的打算,我想你要等一等,或许有一天她会醒过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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